第415章 请诸位，同本将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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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么一说，卜尔屎这才作罢，颔首过后便也出营安排。
看着自家儿子离开的背影，此刻厄尔屎满脸慈爱。
只要自家儿子能率先攻入王都，斩杀蓝玉。之后推举为吐蕃国主，自然也就顺理成章。
届时城中那些个权贵也不能多说什么。
毕竟是他天山军团将他们从明军手中救出，也是他儿子卜尔屎斩杀了明军统帅。
一旦自家儿子坐稳吐蕃王位，那也不枉他先前诸多谋划，也没枉费他的一片苦心。
只不过厄尔屎不知道的是。
此时吐蕃王都内，不仅吐蕃国主被明军斩首，城中任何一个亲贵都已随吐蕃国主共赴黄泉。
他的这番辛苦谋划，也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
“将军是说，还要召集百姓上城作战？”
王都中心内，池广平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蓝玉。
当看到蓝玉沉沉颔首，池广平环顾左右后，压低嗓音郑重说道：“梁国公，陛下的旨意乃是让我等在吐蕃境内，推行改土归流的新策。”
“其目的也是要恩济吐蕃百姓，将这些百姓从世代受奴役、压迫中解救出来。”
“可如今！”
“你却说要将这些百姓都带至城头作战？”
“非下官迂腐，只是刚问梁国公，此战过后吐蕃王都内的数万百姓还能活下来多少！”
面对池广平质问，蓝玉好几次想要开口最终都是无法出声。
看着已然废除他们奴隶身份，还他们自由之身。
此刻正不断将城中石块、滚木朝城头运送的百姓。
蓝玉轻叹口气，一个字都没有再说，起身便朝城楼走去。
让城中百姓登城助战，他蓝玉能说出一百个理由。而且他自信每个理由都是正大光明，也是当下必须且不得不如此。
然而就像池广平说的那样。
明军未到之前，吐蕃城中的这些百姓虽被奴隶，被权贵视作猪狗，随意凌辱。
可到底他们还能保全性命，甚至一年到头也还能有几顿饱饭。
而眼下一旦将他们带到城楼守城.......
蓝玉很清楚，民夫上阵的死亡率极高。往往第一场仗下来，这些百姓便要死上七七八八。
如此一来.....
与丢掉性命相比，这些百姓先前受到的屈辱反倒不算什么。
毕竟他们和自己这些人不同，对这些百姓来说，恐怕头等大事便是好好活下去。
“见过将军！”
就在蓝玉低头沉思，朝城楼走去的时候。
几名抬着巨石正朝城楼走去的吐蕃百姓忙驻足冲蓝玉打招呼道。
“嗯....”
“诸位辛苦了。”蓝玉随意应了一声便打算离开，可那伙百姓却跟蓝玉十分亲近似的，顺着蓝玉的话道：“将军说笑了，这算什么苦！”
“您是不知道我等先前遭的都是啥罪......”
“同天将军说这些干啥！”身旁一名百姓斥了一句，转而冲蓝玉笑呵呵道：“天将军先前说的那番话，虽大有恐吓逼迫之意。”
“可事后我们也都想明白了，天将军乃是嘴硬心软之人，是顶顶的好人。”
“你.....你等都是如此想的？”
见这些百姓对他全无憎恨，更无半分畏惧。
就好像见到熟人一般，笑呵呵与自己闲谈。
蓝玉当下心头疑惑，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先前明明威胁他们出人出力，协助明军守城。
眼下这些百姓怎会对自己如此热情。
“图巴哈他们都同我们说了！”
“此次天将军领兵前来，乃是为了救我等百姓。”
“图巴哈他们还说库伦山那面的百姓不仅没了主人，而且还都分了牛羊、分了土地。”
“天将军，是不是等此战过后，我们也能分到牛羊土地？”
“那是自然！”蓝玉不假思索，当即说道：“我朝陛下所推行的改土归流之策，本意便是废除吐蕃的农奴制度.....”
见这些百姓似乎听不大懂，蓝玉转而继续说道。
“就是说今后你们不必再被人奴役，没人能命令你们，更没人能将你们当做商品买卖。”
“改土归流规定要给你们分发土地、牛羊，让你们自给自足。”
“说白了，就是今后你们和我大明的百姓没有区别！”
随着蓝玉出声，越来越多的吐蕃百姓停下手中的活，紧紧注视着蓝玉。
“就是说.....”
“我们替大人们放羊，生下的崽子能是我们自己的？”
“不仅羊崽子，等此战过后朝廷还会给你们分发牛羊，划分土地！”
“你们和我大明朝百姓没有区别！”
“至于你方才说的大人们，那些个杂碎都被我军尽数斩首了。”
“还有这好事？”
随着蓝玉声音落下，在场众人兴奋之余，相互低声诉说着什么。
“天将军，我曾听过天朝的百姓也要向朝廷缴税.......”
“对，自然是要缴税的。”
见自己刚一说完，原本还很是兴奋的众人，此刻脸上多了几分失落。
蓝玉知他们是被奴役怕了，随即紧跟着道：“不过我朝农税只有三分，商税也是十三税一！”
“就好比今年你家羊群生了一百只小羊，到时候只需拿出三个羊崽子交给朝廷。”
“而你做买卖挣了十三两银子，也只需拿出一两银子作为税款。”
“啊？这也太少了吧！”
“就是就是，要是一年能生一百只个羊崽子，我愿意把三十只交给朝廷！”
“没错，挣了十三两，最起码也要交给朝廷一半吧！”
当听到这些百姓竟还嫌税赋太低，自发要多缴纳一些。
蓝玉笑着摆了摆手，“没有的事，我大明朝各省税率都是如此。”
“百姓向朝廷缴纳税款，朝廷便也要庇护百姓。”
“若遇盗贼抢夺，若有敌寇犯边，再或者出现天灾一年没有收成，到时候朝廷还会派发粮食。”
言至于此，蓝玉顺便提了一嘴朱标先前命他推行的保险。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在大明境内无论如何都推行不下去的朝廷保险，眼下却得到了吐蕃百姓的大力推崇。
“我们只给朝廷缴那么一丁点税，朝廷还管我们的死活？”
“天将军莫不是诓我们的！”
以他们过往被吐蕃权贵奴役的经历来说，“大人物”们压根不会管他们的死活。
甚至拿他们性命取乐的事情也不算少见。
而蓝玉说的这些过于美好，当下却给他们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面对众人的质疑，蓝玉笑笑严肃说道：“本将所言句句属实，将来若是不能兑现，你们大可以来寻本将！”
言至于此。
蓝玉突然想起此时王都危急，他蓝玉或许活不到将来。
遂即补充道：“若是寻不到本将，你们可以寻我大明任何一位官员。”
“就说是梁国公蓝玉奉陛下之命答应你们的。”
“到时候本将所担保的，他们都会给你们兑现！”
语罢。
原本同这些百姓说笑很是愉悦的蓝玉，一想到敌军围城心中便忍不住多了几分担忧。
就在他们抬腿朝城楼走去之时。
一名妇人突然挡在跟前，纠结半晌后这才小心试探道：“天将军，倘若小人生下孩子，这孩子是朝廷的，还是小人自己的....”
“嗯？”
听到这话，蓝玉很是诧异的看向那妇人。
可还不等他反问，却见周围百姓似是被触动了某根神经一般，原本还稍显愉悦的众人，此刻就好像想到了什么伤心事般，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
“本将不知你为何有此一问。”
“朝廷恩情虽大，可父母之恩也不容摒弃。”
“况且朝廷又怎会抢你们的孩子。”
“扑通~”
蓝玉刚一说完，只见那妇人立即双腿一软，直接便跪在地上。
还不等蓝玉反应过来，那妇人磕头如捣蒜一般，不住叩谢。
见此情形，蓝玉赶忙示意身旁几名妇人将她搀扶起来。
“可是有什么冤屈要让本将做主？”
“没
....没有....小人没有冤屈.....”
见那妇人哭的泣不成声，难以言说。
身旁一名女子这才开口说道：“天将军有所不知，图雅先前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可男孩被法王说是魔鬼转世，带到山上做成了人皮像。”
“说那女儿是十世的娼妓转世，需大人物们给她‘净化’罪孽。”
“放他娘的狗屁！”蓝玉闻言立时怒火中烧道，“哪有什么罪人转世，都是那些个杂碎巧立名目，满足私欲罢了！”
“你等大可安心，我大明朝讲究律法，断无惩治前世罪孽一说！”
语罢，蓝玉大步便朝前方走去。
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返回城门，准备守城。
这次，蓝玉径直走到池广平跟前，高声说道：“本将乃是此次征讨吐蕃的统帅，于朝中本将乃是国公。”
“于情于理，池大人都当听本将安排吧！”
“是.....梁国公这是.....”
“没别的！”
蓝玉当即打断道：“本将心意已决，号召城中百姓，登城助战！”
“将军.....”
没有理会还准备说些什么的池广平。
蓝玉立即将他带到了百姓跟前。
“诸位！”
“先前曾抽调城中青壮进入军伍，让此次敌军来势汹汹，还需诸位登城助战！”
“梁国公.....”
“的确！”
不等池广平开口，蓝玉看向那些百姓正色说道：“登城助战，同我军将士一同守城，死伤必过半数。”
“此战过后，能活下来的不到二一。”
微微顿了一下，蓝玉语调平和，同眼前百姓掏心窝子道。
“得知诸位曾被‘大人物’奴役，备受折磨。本将实不忍心，不愿诸位因守城而死，所以刚刚闲聊的时候便也没说登船助战一事。”
“毕竟诸位先前虽受屈辱，可终究还有性命。”
“若我蓝玉命诸位登城助战，岂不是比吐蕃那些‘大人物’更恶？”
“天将军.....”
就在百姓准备出言宽慰蓝玉之时，却见蓝玉抬手制止，动声说道：“可是乡亲们！”
“倘若城池守不住，那些‘大人物’们一旦进城，再次掌控权柄。”
“咱们的儿女是否还会像先前一样，被他们随便找个由头奸污杀害？”
“咱们是否还会像先前一样，受尽屈辱？”
“是否同我军将士一并守城，将那些大人物挡在城外，全凭诸位自己决定。”
“若有意愿，我军给诸位分发刀兵，也让你们亲自报仇！”
慈不掌兵的道理，自打十二岁起直到如今，蓝玉听了不下百遍。
姐夫常遇春、老朱、徐达，甚至就连朱标都曾说过这样的话。
可这一次。
看着这些抱怨朝廷赋税太低，自发想要多交一些的百姓。
看着这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儿女被权贵杀害。
看着这些满脑子没有别的想法，只求温饱，只愿太平，老实巴交的百姓。
此次蓝玉倒也想破天荒的仁慈一把。
在蓝玉看来，这一战最主要的目的已然不是坚守城池，等待援军赶来，为大明开疆拓土。
这一战！
乃是要让吐蕃这些受尽压迫的贫苦百姓，今后能堂堂正正的活在世上。
也是让他们的儿女能昂着脑袋，说一声我属大明之民，何需献媚权贵！
就在蓝玉说完，大步朝城门走去之时。
一个、两个、数十名百姓一并跟随。
不出多大一会，但凡认为自己尚能持刀，报仇雪恨的男子，此刻都纷纷跟在了蓝玉身后。
当蓝玉回头看去。
无数百姓正自发朝他这边聚集而来。
“我等并非为了将军，我们是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
“将军不用多虑，即便是战死城头，我们也算堂堂正正拼了一次命！”
“天将军！”
身后几名妇人高声喊道：“我等妇人不敢给将军添乱，这搬运巨石块、木条，运送粮草、军械的事，就交给我们这些妇人吧。”
“诸位.....”
“将军不需多虑，更不需自责。”
“天朝将士不远万里，为我们谋福而战，我们自然不甘落后。”
看着越来越多的百姓聚集过来，蓝玉本想说些什么，可喉咙蠕动半晌最终却化极简短的话。
“烦请诸位，同本将登城！”
看着自家儿子离开的背影，此刻厄尔屎满脸慈爱。
只要自家儿子能率先攻入王都，斩杀蓝玉。之后推举为吐蕃国主，自然也就顺理成章。
届时城中那些个权贵也不能多说什么。
毕竟是他天山军团将他们从明军手中救出，也是他儿子卜尔屎斩杀了明军统帅。
一旦自家儿子坐稳吐蕃王位，那也不枉他先前诸多谋划，也没枉费他的一片苦心。
只不过厄尔屎不知道的是。
此时吐蕃王都内，不仅吐蕃国主被明军斩首，城中任何一个亲贵都已随吐蕃国主共赴黄泉。
他的这番辛苦谋划，也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
“将军是说，还要召集百姓上城作战？”
王都中心内，池广平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蓝玉。
当看到蓝玉沉沉颔首，池广平环顾左右后，压低嗓音郑重说道：“梁国公，陛下的旨意乃是让我等在吐蕃境内，推行改土归流的新策。”
“其目的也是要恩济吐蕃百姓，将这些百姓从世代受奴役、压迫中解救出来。”
“可如今！”
“你却说要将这些百姓都带至城头作战？”
“非下官迂腐，只是刚问梁国公，此战过后吐蕃王都内的数万百姓还能活下来多少！”
面对池广平质问，蓝玉好几次想要开口最终都是无法出声。
看着已然废除他们奴隶身份，还他们自由之身。
此刻正不断将城中石块、滚木朝城头运送的百姓。
蓝玉轻叹口气，一个字都没有再说，起身便朝城楼走去。
让城中百姓登城助战，他蓝玉能说出一百个理由。而且他自信每个理由都是正大光明，也是当下必须且不得不如此。
然而就像池广平说的那样。
明军未到之前，吐蕃城中的这些百姓虽被奴隶，被权贵视作猪狗，随意凌辱。
可到底他们还能保全性命，甚至一年到头也还能有几顿饱饭。
而眼下一旦将他们带到城楼守城.......
蓝玉很清楚，民夫上阵的死亡率极高。往往第一场仗下来，这些百姓便要死上七七八八。
如此一来.....
与丢掉性命相比，这些百姓先前受到的屈辱反倒不算什么。
毕竟他们和自己这些人不同，对这些百姓来说，恐怕头等大事便是好好活下去。
“见过将军！”
就在蓝玉低头沉思，朝城楼走去的时候。
几名抬着巨石正朝城楼走去的吐蕃百姓忙驻足冲蓝玉打招呼道。
“嗯....”
“诸位辛苦了。”蓝玉随意应了一声便打算离开，可那伙百姓却跟蓝玉十分亲近似的，顺着蓝玉的话道：“将军说笑了，这算什么苦！”
“您是不知道我等先前遭的都是啥罪......”
“同天将军说这些干啥！”身旁一名百姓斥了一句，转而冲蓝玉笑呵呵道：“天将军先前说的那番话，虽大有恐吓逼迫之意。”
“可事后我们也都想明白了，天将军乃是嘴硬心软之人，是顶顶的好人。”
“你.....你等都是如此想的？”
见这些百姓对他全无憎恨，更无半分畏惧。
就好像见到熟人一般，笑呵呵与自己闲谈。
蓝玉当下心头疑惑，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先前明明威胁他们出人出力，协助明军守城。
眼下这些百姓怎会对自己如此热情。
“图巴哈他们都同我们说了！”
“此次天将军领兵前来，乃是为了救我等百姓。”
“图巴哈他们还说库伦山那面的百姓不仅没了主人，而且还都分了牛羊、分了土地。”
“天将军，是不是等此战过后，我们也能分到牛羊土地？”
“那是自然！”蓝玉不假思索，当即说道：“我朝陛下所推行的改土归流之策，本意便是废除吐蕃的农奴制度.....”
见这些百姓似乎听不大懂，蓝玉转而继续说道。
“就是说今后你们不必再被人奴役，没人能命令你们，更没人能将你们当做商品买卖。”
“改土归流规定要给你们分发土地、牛羊，让你们自给自足。”
“说白了，就是今后你们和我大明的百姓没有区别！”
随着蓝玉出声，越来越多的吐蕃百姓停下手中的活，紧紧注视着蓝玉。
“就是说.....”
“我们替大人们放羊，生下的崽子能是我们自己的？”
“不仅羊崽子，等此战过后朝廷还会给你们分发牛羊，划分土地！”
“你们和我大明朝百姓没有区别！”
“至于你方才说的大人们，那些个杂碎都被我军尽数斩首了。”
“还有这好事？”
随着蓝玉声音落下，在场众人兴奋之余，相互低声诉说着什么。
“天将军，我曾听过天朝的百姓也要向朝廷缴税.......”
“对，自然是要缴税的。”
见自己刚一说完，原本还很是兴奋的众人，此刻脸上多了几分失落。
蓝玉知他们是被奴役怕了，随即紧跟着道：“不过我朝农税只有三分，商税也是十三税一！”
“就好比今年你家羊群生了一百只小羊，到时候只需拿出三个羊崽子交给朝廷。”
“而你做买卖挣了十三两银子，也只需拿出一两银子作为税款。”
“啊？这也太少了吧！”
“就是就是，要是一年能生一百只个羊崽子，我愿意把三十只交给朝廷！”
“没错，挣了十三两，最起码也要交给朝廷一半吧！”
当听到这些百姓竟还嫌税赋太低，自发要多缴纳一些。
蓝玉笑着摆了摆手，“没有的事，我大明朝各省税率都是如此。”
“百姓向朝廷缴纳税款，朝廷便也要庇护百姓。”
“若遇盗贼抢夺，若有敌寇犯边，再或者出现天灾一年没有收成，到时候朝廷还会派发粮食。”
言至于此，蓝玉顺便提了一嘴朱标先前命他推行的保险。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在大明境内无论如何都推行不下去的朝廷保险，眼下却得到了吐蕃百姓的大力推崇。
“我们只给朝廷缴那么一丁点税，朝廷还管我们的死活？”
“天将军莫不是诓我们的！”
以他们过往被吐蕃权贵奴役的经历来说，“大人物”们压根不会管他们的死活。
甚至拿他们性命取乐的事情也不算少见。
而蓝玉说的这些过于美好，当下却给他们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面对众人的质疑，蓝玉笑笑严肃说道：“本将所言句句属实，将来若是不能兑现，你们大可以来寻本将！”
言至于此。
蓝玉突然想起此时王都危急，他蓝玉或许活不到将来。
遂即补充道：“若是寻不到本将，你们可以寻我大明任何一位官员。”
“就说是梁国公蓝玉奉陛下之命答应你们的。”
“到时候本将所担保的，他们都会给你们兑现！”
语罢。
原本同这些百姓说笑很是愉悦的蓝玉，一想到敌军围城心中便忍不住多了几分担忧。
就在他们抬腿朝城楼走去之时。
一名妇人突然挡在跟前，纠结半晌后这才小心试探道：“天将军，倘若小人生下孩子，这孩子是朝廷的，还是小人自己的....”
“嗯？”
听到这话，蓝玉很是诧异的看向那妇人。
可还不等他反问，却见周围百姓似是被触动了某根神经一般，原本还稍显愉悦的众人，此刻就好像想到了什么伤心事般，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
“本将不知你为何有此一问。”
“朝廷恩情虽大，可父母之恩也不容摒弃。”
“况且朝廷又怎会抢你们的孩子。”
“扑通~”
蓝玉刚一说完，只见那妇人立即双腿一软，直接便跪在地上。
还不等蓝玉反应过来，那妇人磕头如捣蒜一般，不住叩谢。
见此情形，蓝玉赶忙示意身旁几名妇人将她搀扶起来。
“可是有什么冤屈要让本将做主？”
“没
....没有....小人没有冤屈.....”
见那妇人哭的泣不成声，难以言说。
身旁一名女子这才开口说道：“天将军有所不知，图雅先前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可男孩被法王说是魔鬼转世，带到山上做成了人皮像。”
“说那女儿是十世的娼妓转世，需大人物们给她‘净化’罪孽。”
“放他娘的狗屁！”蓝玉闻言立时怒火中烧道，“哪有什么罪人转世，都是那些个杂碎巧立名目，满足私欲罢了！”
“你等大可安心，我大明朝讲究律法，断无惩治前世罪孽一说！”
语罢，蓝玉大步便朝前方走去。
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返回城门，准备守城。
这次，蓝玉径直走到池广平跟前，高声说道：“本将乃是此次征讨吐蕃的统帅，于朝中本将乃是国公。”
“于情于理，池大人都当听本将安排吧！”
“是.....梁国公这是.....”
“没别的！”
蓝玉当即打断道：“本将心意已决，号召城中百姓，登城助战！”
“将军.....”
没有理会还准备说些什么的池广平。
蓝玉立即将他带到了百姓跟前。
“诸位！”
“先前曾抽调城中青壮进入军伍，让此次敌军来势汹汹，还需诸位登城助战！”
“梁国公.....”
“的确！”
不等池广平开口，蓝玉看向那些百姓正色说道：“登城助战，同我军将士一同守城，死伤必过半数。”
“此战过后，能活下来的不到二一。”
微微顿了一下，蓝玉语调平和，同眼前百姓掏心窝子道。
“得知诸位曾被‘大人物’奴役，备受折磨。本将实不忍心，不愿诸位因守城而死，所以刚刚闲聊的时候便也没说登船助战一事。”
“毕竟诸位先前虽受屈辱，可终究还有性命。”
“若我蓝玉命诸位登城助战，岂不是比吐蕃那些‘大人物’更恶？”
“天将军.....”
就在百姓准备出言宽慰蓝玉之时，却见蓝玉抬手制止，动声说道：“可是乡亲们！”
“倘若城池守不住，那些‘大人物’们一旦进城，再次掌控权柄。”
“咱们的儿女是否还会像先前一样，被他们随便找个由头奸污杀害？”
“咱们是否还会像先前一样，受尽屈辱？”
“是否同我军将士一并守城，将那些大人物挡在城外，全凭诸位自己决定。”
“若有意愿，我军给诸位分发刀兵，也让你们亲自报仇！”
慈不掌兵的道理，自打十二岁起直到如今，蓝玉听了不下百遍。
姐夫常遇春、老朱、徐达，甚至就连朱标都曾说过这样的话。
可这一次。
看着这些抱怨朝廷赋税太低，自发想要多交一些的百姓。
看着这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儿女被权贵杀害。
看着这些满脑子没有别的想法，只求温饱，只愿太平，老实巴交的百姓。
此次蓝玉倒也想破天荒的仁慈一把。
在蓝玉看来，这一战最主要的目的已然不是坚守城池，等待援军赶来，为大明开疆拓土。
这一战！
乃是要让吐蕃这些受尽压迫的贫苦百姓，今后能堂堂正正的活在世上。
也是让他们的儿女能昂着脑袋，说一声我属大明之民，何需献媚权贵！
就在蓝玉说完，大步朝城门走去之时。
一个、两个、数十名百姓一并跟随。
不出多大一会，但凡认为自己尚能持刀，报仇雪恨的男子，此刻都纷纷跟在了蓝玉身后。
当蓝玉回头看去。
无数百姓正自发朝他这边聚集而来。
“我等并非为了将军，我们是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
“将军不用多虑，即便是战死城头，我们也算堂堂正正拼了一次命！”
“天将军！”
身后几名妇人高声喊道：“我等妇人不敢给将军添乱，这搬运巨石块、木条，运送粮草、军械的事，就交给我们这些妇人吧。”
“诸位.....”
“将军不需多虑，更不需自责。”
“天朝将士不远万里，为我们谋福而战，我们自然不甘落后。”
看着越来越多的百姓聚集过来，蓝玉本想说些什么，可喉咙蠕动半晌最终却化极简短的话。
“烦请诸位，同本将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