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刘邦论功行赏,稳固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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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单合上时,油纸包刚好空了。
    刘邦咽下最后一口狗肉,慢悠悠地擦了擦手。香炉里还飘着淡淡的烟,炖肉的香味混着檀香,在大殿里绕来绕去。没人敢皱眉——前两天就是这味儿,让几个“忠臣”掉了脑袋。
    礼官抖开竹简,声音拉得老长:“奉天子令,录平逆功臣名录——”
    话音一落,底下文武百官全都挺直了腰板。昨天还剑拔弩张的大殿,今天安静得连呼吸都不敢大声。谁都知道,昨夜抓了几个主谋,关进了大理寺。接下来是赏是罚,全看今天这一出。
    樊哙站在前排,左胳膊吊着布条,脸色黑得像锅底。昨晚他一声怒吼冲进宫门,震得梁上灰尘直掉,现在却像个木头桩子杵在这儿,动都不敢多动。
    “首功,樊哙!”礼官念到名字,声音都抖了一下。
    樊哙刚要跪下,膝盖一弯就抽了口气。伤口裂开了,血顺着布条往下淌,在靴面上洇出一片暗红。
    刘邦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来,走下台阶,一把扶住他肩膀:“你脑子被驴踢了吧?伤成这样还硬撑?”
    樊哙咧嘴想笑,牙龈都是血:“不跪不行啊,这是规矩。”
    “规矩?”刘邦冷笑,“你要真守规矩,鸿门宴上早被人剁了喂狗。”说着,他一把扯开布条,露出那道深可见骨的箭伤,“看见没?这伤是替我挨的。昨儿那些人想烧我未央宫,是你一头撞进来扑灭的火。”
    满殿鸦雀无声。
    刘邦回头对礼官宣旨:“加封武安侯,食邑三千户,赐长安城南良田百顷,再给一块‘宫门自由出入’金牌——以后进出不用通报,看见守卫直接踹门。”
    樊哙愣住:“踹门?”
    “不然呢?”刘邦挑眉,“你这种糙汉子,站门口等通传,不急死也冻出痔疮。”
    底下有人憋不住笑,又赶紧捂嘴。
    接着是夏侯婴。他昨夜掌机关、闭宫门,动作干净利落,连张良都说“如弈棋落子,不差分毫”。
    刘邦没让他跪,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个玉匣子:“给你的。”
    夏侯婴双手接过,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枚玉印,雕工精致,印文写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他手一抖:“这不是传国玉玺?”
    “假的。”刘邦咧嘴,“真的在我枕头底下压着呢。但这枚是我让人照原样做的,钥匙只有你知道在哪。往后宫中若有紧急调兵文书,盖这个印就算数。”
    全场哗然。
    这哪是赏赐,分明是把半个皇宫的命脉交到了他手里。
    张良站在一旁,轻轻抚着胡须,一句话也没说。他知道,刘邦这是在立规矩:用命拼的,给实权;用心守的,给信任。两边都不偏,功劳才不会变成仇怨。
    萧何低头记着册子,笔尖顿了顿。他知道接下来该轮到禁军将领了——昨夜换防的那批人全是沛县出来的老兵,一个个像铁钉一样钉在廊下,眼睛都不眨一下。
    果然,礼官念完夏侯婴的名字,就开始点将:“王吸、召欧、陈濞……凡参与宫防调度者,各升一级,赏金二十斤,绢百匹。”
    将领们整齐出列谢恩。他们不是名门之后,只是跟着刘邦从泥地里爬出来的普通兵卒,可今天的这份赏,让他们觉得当年扔下锄头扛起刀枪,没有白费。
    刘邦扫了一圈,忽然问:“昨夜值守东角门那个小子呢?脸挺熟。”
    有侍卫答:“回陛下,是杨喜,郎中骑将,因拦截叛党信使有功,已记入功簿。”
    “哦,是他。”刘邦点头,“赏加倍。调去北营当副统领——别老窝在宫里闻狗肉味,得见见外头的风沙。”
    杨喜激动得差点跪歪,还是旁边人扶了一把才稳住。
    这时,角落里一个白胡子老臣忍不住开口:“陛下……诛逆固然是快,可这般大赏,会不会……显得太过?”
    所有人目光刷地转过去。
    说话的是位曾任御史的老臣,素来以“敢言”着称。这话听着委婉,其实意思清楚:你们昨天还在砍人脑袋,今天就撒钱封官,是不是太过了?万一以后人人都想着靠闹事捞好处怎么办?
    刘邦没生气,反而笑了:“你觉得赏多了?”
    老臣硬着头皮:“臣不敢妄议圣裁,只是担忧……人心浮动。”
    刘邦走到香炉边,把空油纸包往火里一丢,腾起一股黑烟。他盯着那团火,慢悠悠地说:“你们知道我为啥爱吃狗肉吗?”
    全场安静。
    “因为这玩意儿又骚又臭,正经人嫌它脏。可偏偏就是这味道,能把最野的狗招回来,也能让最狠的人听你说话。”他顿了顿,“昨夜那些人想造反,以为我不懂规矩。可我懂。我只是不想天天拿规矩砸人脑袋。”
    他环视众人:“今天赏的,不是私情。樊哙救驾,该赏;夏侯婴控局,该赏;你们这些人守岗位、尽本分,也都该赏。但有一条——”声音突然沉下来,“谁要是把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哪怕你是九卿重臣,我也能让你连汤都喝不上。”
    说完,他抬手一指殿外:“大理寺那边,三天之内审结。首恶斩首示众,从者流放边郡,家产抄没充库。一个不少,一个不饶。”
    这话落下,空气仿佛凝住了。
    有人松了口气,有人脸色发白。
    张良微微点头。他知道,这场风波算是彻底压住了。杀是为了立威,赏是为了聚心。刘邦看似胡来,其实每一步都在算计之中。
    散朝时,阳光斜斜地照进大殿。
    刘邦没走正门,拐进了东阁回廊。他站在檐下,看着一队队官员低头离开,脚步轻得像怕踩碎影子。
    夏侯婴跟上来,低声问:“真让樊哙踹门?”
    “当然。”刘邦笑,“不然怎么让那些人知道,什么叫‘活着的功臣比死的规矩有用’?”
    远处传来一声马嘶,不知哪家大臣的坐骑受了惊。
    刘邦摸了摸袖子,那里曾经塞着狗肉,现在只剩一点油渍。他抬头看了看天,云层裂开一道缝,光洒在未央宫的瓦当上,亮得刺眼。
    他忽然说:“明天让厨房炖一锅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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