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大家很担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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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接触?”盛勇摩拳擦掌,“直接上门?”
    “不行!”吴婴立即否定,“于全时刚从天牢出来,必定惊魂未定,对任何陌生接触都会极度警惕。而且因为李先生特意提到了他,皇城司很可能也在监视他,因此我们不能直接露面。”
    他沉思片刻:“这样,先打听一下于家有些什么人,看能不能通过这些人与于全时联系。”
    于全时被释放回家,恍如隔世。
    诏狱几日,虽未受大刑,但那阴森恐怖的环境、朝夕不保的恐惧,以及同僚被杖毙的阴影,早已将他折磨得形销骨立,精神萎靡。
    回到家后,他几乎是足不出户,整日待在家中静养,仍时常从噩梦中惊醒。
    这日,于全时再次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中衣。
    他大口喘着气,心脏狂跳不止,好一会儿才确认自己正躺在自家温暖的床上。
    窗外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他摸索着披衣起身,点亮桌上的油灯。
    看了看滴漏,子时刚过。
    睡意是全无了。他坐到书案前,铺开信纸,研墨提笔,准备给老家的家人写封信。
    笔尖悬停良久,最终落下时,写的却是决定年后便想办法向朝廷上书请辞。
    这太医院的差事,他是一天也不想再干下去了!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次更是差点把老命都送掉。什么荣华富贵,都比不上性命和安心重要。
    写完请辞的决定,他放下笔,长长吁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但思绪却又不由自主地飘到了宫中,飘到了那位救了他一命的李青源身上。
    “李大人……唉,李大夫……”于全时低声喃喃,语气复杂。
    他想起多年前牢狱中那个沉默坚韧、病痛缠身却依旧保持着医者尊严的李钱,又想到如今他那医术精湛、却同样被卷入这宫廷漩涡的儿子。
    真是造化弄人,当年自己一时不忍,对落难的同僚施以援手,不过是遵循本心,何曾想过今日竟因此捡回一条命?
    但他更为李青源感到惋惜。救了太子,立下如此大功,看似一步登天,实则却是踏入了一个更大、更华丽的牢笼。
    皇上如今将他视为救命稻草,太子的后续调养全靠他,怎么可能放他离开。这位医术超绝的李大夫,往后怕是再难有自由身,将与无尽的权谋和风险为伴了。
    想到此处,于全时不由得又是一声长叹,充满了无奈与同情。他自己尚且难以脱身,又能为李青源做什么?难道还能去求皇上放人?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为了摆脱这些纷乱的思绪,他强迫自己拿起一旁许久未认真翻阅的医书——《伤寒杂病论》。
    进入太医院十多年,在人际关系中周旋、在派系争斗站位,生怕行差踏错,医术非但未能精进,反而将老师当年的许多教诲都荒疏了。
    手指抚过发黄的书页,心中涌起阵阵愧意。只盼着若能顺利辞官,回归乡野,或许还能重拾银针,真正为百姓看几个病,不负所学。
    然而,这念头刚起,另一个声音又在脑中响起:离开太医院,真的那么容易吗?知道了这么多宫廷秘事,皇上……会轻易放他走吗?恐怕……
    他不敢再深想下去,用力甩甩头,试图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的医书上。
    可就在他刚看了几行,稍稍沉浸进去时,忽然一阵莫名的冷风“呼”地灌入屋内,案上的油灯火焰剧烈摇曳了几下,竟倏地熄灭了!
    屋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于全时猛地打了个寒战,这风来得太蹊跷!他明明记得入睡前已将门窗关严实了!
    他心头骤然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全身。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黑暗中只有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他摸索着找到火折子,颤抖着手重新点亮油灯。
    昏光再次亮起,他警惕地四下张望——房门果然开了一条缝!冷风正从那里丝丝灌入。
    谁?
    他强压着恐惧,起身快步走到门边,小心地推开些朝外看。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枯树枝桠在月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并无半个人影。
    也许是风吹开的?他自我安慰着,重新闩好门,还特意加了门栓。
    回到书案前,正准备坐下继续看书,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桌面,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只见那摊开的《伤寒杂病论》书页上,赫然多了一张巴掌大小的纸条!
    他绝对确信,熄灯之前,桌上绝无此物!
    于全时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头皮阵阵发麻。他猛地环顾四周,门窗紧闭,屋内除了他空无一人!
    那这张纸……是怎么出现的?
    他颤抖着手,拿起那张纸条。纸质粗糙,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写的,或者故意伪装过:
    “于大人如见李青源先生,请转告他,大家很担心他。阅后即焚。”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只有这没头没脑的一句。
    于全时的心脏狂跳得几乎要蹦出胸腔,手心里的冷汗瞬间浸湿了纸条边缘。
    大家?大家是谁?担心他?这分明是指宫外有人牵挂李青源的安危,而且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纸条送入他这刚刚出狱的太医家中!
    能在天阳城做出这种见不得光的事,除了不能暴露身份的东夏敌人,还能有谁!
    于全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刚刚脱离诏狱的恐惧再次狠狠攫住了他。自己这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怎么会卷入这种事情里来?
    他死死攥着纸条,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山芋,又像是索命的符咒。
    怎么办?要不要告诉李青源?
    不告诉?万一这真是李大夫的友人冒险传信,自己岂非辜负了对方。
    告诉?怎么告诉?宫里眼线众多,他如何能避开所有耳目与李青源单独说上话?一旦被皇城司察觉,自己立刻就是私通外敌的死罪!甚至可能牵连家族!
    巨大的恐惧和矛盾撕扯着于全时。他在屋里焦躁地踱步,纸条在他手里几乎被揉烂。
    最终,他走到油灯前,将纸条凑近火焰,橘黄色的纸迅速将其化为一小团灰烬,仿佛从未存在过。
    可他心里的惊涛骇浪,却无论如何也平息不下去。
    这件事,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上。他再也看不进一个字,坐立难安,直到天际泛白。
    ……
    两日后,洛东关,帅府书房。
    严星楚看完了手中由天阳城秘密渠道传来的最新简报,眉头微展。
    信是吴婴和盛勇送来的,简要汇报了夏明澄的太子已醒、李青源暂时安全、并已通过于全时释放信号尝试建立联系的情况。
    “总算有个好消息。”严星楚将密信递给一旁的周兴礼,“李先生无恙,而且初步计划成功了。接下来,就看于全时是否愿意、以及能否找到机会递话了。”
    周兴礼快速浏览完毕,点了点头:“于全时刚经历大狱,必然惊惧交加。他是否会冒险,难说。但既然纸条已送达,至少种子埋下了。我们急也急不来,只能静待。”
    “嗯。”严星楚表示同意,“此事关乎李大夫自身安危和未来谋划,不能催逼过甚。于全时那边,让天阳城的人继续保持距离观察,非必要不接触,确保自身安全为首要。”
    他将密信凑近烛火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李青源这边暂时稳住,但另一桩让他头痛不已的事情立刻占据了思绪。
    他拿起案几上另一份厚厚的文书,那是张全、邵经和陶玖联名呈报上来的鹰扬军年终“腊赐”方案。
    只看了开头汇总的数字,严星楚的眉头就死死锁紧了。
    军队规模已膨胀至十二万之巨。仅仅计算兵饷,按惯例年终发双饷,这就是一笔超过二十四万两白银的巨额支出!这还只是最基层的士兵。
    往上的各级军官、军中文吏、工匠,以及地方各级文官系统的赏赐,零零总总加起来,预计不会低于三十万两。
    这还仅仅是白银部分。
    方案后面还附着了长长的清单:犒劳军队的布匹、酒肉、粮食;对战死、伤残人员家属的额外抚恤;对有功将士的特别奖赏;各级衙门的年终开销……
    每一项后面都是令人咋舌的数字。
    严星楚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庞大的军队和地盘,就像一个无底洞。
    虽然经历了瘟疫,但由于洛北口商市繁荣了起来,也开通了商路,税收和商贸收入有了显着增长,但开支的增长速度远远超过了收入。之前打仗的缴获和积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
    “张全他们倒是会挑时候……”严星楚苦笑着将文书递给周兴礼,“看看这个,年关难过啊。”
    周兴礼接过,细细看了一遍,也是倒吸一口凉气。他主管情报和外事,对内部财政虽大致有数,但看到如此详细的预算,还是感到压力巨大。
    “大帅,这……数额确实惊人。但腊赐关乎军心民心,尤其是第一年如此大规模犒赏,若削减太过,恐怕……”周兴礼面露难色。
    士兵们辛苦一年,就盼着年终这点实惠和荣耀,若是少了,难免怨声载道。
    “我知道不能省。”严星楚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疲惫,“但库房的情况你我都清楚。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现银和物资,恐怕年后的春耕、军备补充、还有安北建城,都要捉襟见肘。”
    他站起身,在书房里踱步:“陶玖已经在尽力周转了,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北边金方那里也还等着我们的粮食,那一头都不能不管。”
    周兴礼沉默片刻,道:“是否……可以考虑发行一些‘军饷券’或者‘粮帛券’?暂时替代部分现银支付,承诺年后兑付?或者,鼓励将士们将部分赏赐直接存入即将成立的官银号,给予些许利息优惠?”
    严星楚停下脚步,思索着这个提议:“这倒是个办法,能缓解一时之急。但必须自愿,不可强逼,而且要确保信誉及时兑付,否则会失去人心。此事让张全和陶玖再细化一下方案,洛天术这两天也要回来了,让他也参与讨论。”
    “是。”周兴礼记下。
    严星楚一叹,当家不易,尤其是在这乱世之中,维持一个庞大的势力,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外面强敌环伺,内部百废待兴,处处都要钱粮。他忽然有些理解历史上那些为什么那么多雄主到了后期都不免变得抠索甚至横征暴敛了。
    压力太大了。
    ……
    天阳城,于全时府上。
    自从那夜收到神秘纸条后,于全时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连两日称病未好,未去太医院点卯,实则是在家中惶惶不可终日,反复权衡利弊。
    告假的第三日,宫里头却来了个小太监传口谕,说太子殿下恢复得不错,皇上心情甚好,念及于全时往日勤勉,特赏下些绸缎药材,并让他休沐结束后即刻回太医院当值。
    送来赏赐的队伍走了,于全时看着那些光鲜的绸缎和名贵的药材,心里却没有半分喜悦,反而更加沉重。
    皇上的赏赐是恩典,也是无形的绳索,将他重新拉回那个是非之地。他想辞官归乡的念头,在皇权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更重要的是,回太医院当值,就意味着很可能要见到李青源。那张纸条上的话,像火焰一样灼烧着他的心。
    他躲不过去了。
    又拖了一日,于全时不得不硬着头皮回到太医院。同僚们见了他,神色各异,有同情,有疏远,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羡慕——毕竟他因祸得福,似乎在新来的神医面前得了脸。
    他小心翼翼地应对着,绝口不提诏狱之事,只说是回家休养了几日。
    他打听了一下,李青源如今大部分时间都在太子寝宫旁的偏殿,偶尔会来太医院查阅古籍或调制一些特殊的药散。
    机会比于全时预想的来得更快。
    当天下午,李青源果然来到了太医院的药库,想要找几味年份足、品质好的药材。几个当值的太医和吏员立刻围了上去,殷勤备至。
    于全时远远看着,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过去。他找了个由头,假意请教一株药材的鉴别,趁机凑到了李青源身边。
    周围人声嘈杂,其他人都忙着在李青源面前表现,或是各自处理事务。
    于全时的心跳得如同擂鼓,手心里全是汗。他趁着旁边无人特别注意,用极低极低、几乎如同气音的声音,飞快地对李青源说了一句:
    “李先生……宫外……大家很担心您。”
    说完这句话,他立刻低下头,假装仔细分辨手中的药材,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但他微微颤抖的手指和瞬间煞白的脸色,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极度紧张。
    李青源正拿着另一味药材查看,闻言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脸上没有任何异样表情,甚至连目光都没有偏移一分,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只是听到了一句无关紧要的闲话。
    他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仔细检查着药材的成色,语气平淡地对于全时,同时也是对周围的人说道:“这株茯苓品相不错,于大人好眼力。太子殿下虚不受补,正需此等平和之药缓缓图之。”
    他自然而然地将于全时那突兀的一句话,掩盖在了正常的医药交流之下。
    周围无人察觉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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